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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平日住在外院,外院冷清,屋里只一榻一桌一椅,他便躺在榻上。
约莫是醉了酒,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眼角红透了,我忽记起某日看见他在画舫上的模样。
阿姐说他生得太好看,他就是生得太好看才遭了许多许多罪。
阿姐叫我将那日忘了,就当从不曾看见过。
他只是我长兄,到何时都是爱我护我的长兄。
他眼角沁着泪,一滴一滴,不知为何总也止不住。
阿娘唤了他数声,他才睁开了眼。
阿娘问他哪里难受,他只摇摇头。
过了许久,他才问阿娘,他说阿娘,宝银她是不是气我?气我从不曾说过一句欢喜她的话才要走?她是不是就再也不回了?
问完他又闭上了眼,样子又脆弱,又无助。
这日我才知晓,原来长兄欢喜的人是我阿姐。
阿娘看着他只掉泪,骂他怎得不早说。
这日后我便时时同长兄顶嘴,我知他欢喜阿姐,却不说,只拧着性子同他作对。
若是他早些说喜欢阿姐?阿姐又怎会走掉?我心里怨他。
只他说阿姐生的丑,性子不好之类时,我便将只知嘴硬这样的话在心里说了一万遍。
「我阿姐最最好看,又白又好看,只长兄你最丑。」
我每每这样顶嘴,长兄便弯起嘴角,问阿姐哪里好看?
他将口是心非,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忽想起过去,有时长兄来,阿姐正在灶上忙,长兄便倚在门框上看着。
偶尔同阿姐说一两句话,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有一日阿姐拿着一根木簪在油灯下瞧了又瞧,我睡了一觉醒来,阿姐还瞧着。
我问她不过一根木簪,有何好看的?
她却摇摇头说它便是这世间最好的了。
那日长兄恰好来过,如今想来,该是长兄亲做的,毕竟是那样粗糙的手艺。
只我明白得太迟了,若是能早些,定然要想法让长兄说出真心话来,这样阿姐便不会走了。
这年冬天来得特别早,十月头上就下了一场大雪。
虽被除了族,可阿爹想回一趟老家,去阿爷阿奶的坟上瞧一瞧,给他们送点纸钱寒衣。
兄长们没时间,阿娘身体不好,天又寒,阿爹不让她跟着。
我在家也无事,便自告奋勇地同阿爹一道去了。
老家离东京城就两日的路,只雪大,行路不易。
马车里却是暖和的,阿爹同我讲些幼时在老家的趣事。
我听得正有趣,马车却停下了。
我掀开车帘去看,马夫胸前插着一支箭,已倒在了地上,血还顺着伤口往外流。
我长到这般大,何时见过这样的事儿?
抖着嘴角唤了声阿爹。
阿爹拉着我进了车厢,叫我噤声。
我靠着阿爹,第一次觉得害怕。
我若是死了该怎么办?我还不曾见到阿姐,她若是知道我死了,该多伤心愧疚?我不想死,也不愿她伤心愧疚。
「怎得?还待我请才肯出来么?」门外的人粗声喊道。
阿爹牵着我下了马车,车外立着好些黑衣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