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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回家吗?」
我问:「那门呢?」
贺扬的眼里藏了一点笑意,随手比划道:五道身高杠,每一道都刻在门上,你跟我回去,我再替你刻第六道。」
一年一量身,一岁一道杠,那是我们的约定。
第六道怎么拖了四十年?让我好好想一想。哦……他逼了我回京嫁人来着。
贺扬似乎也想起来了这一茬,眼里的光黯淡下去,空气蓦然安静,两人各自伤感怀念。盛景极没眼色地硬插进来,让这凉得不能再凉的空气生生结出层冻人的冰霜。
他用杯盖悠悠撇着茶沫子,不紧不慢地问道:「听说凛阳是仙友一手养大的妹妹?这可真是奇了,若不是我路过,这姑娘该早夭了。」
贺扬脸色渐白,我刚想说十八岁早已及笄不算早夭,又听盛景毫不客气地补了一句:「你把她好端端养大了吗?嗯?」
哎,这咄咄逼人的态度,你的待客之道呢?
只因他们坐着我站着,是以能清清楚楚地瞧见贺扬藏在袖里的手用力捏了个拳,上面浮起道道青色的筋络。
在我以为贺扬终于要忍不住和盛景打一场架的时候,那只拳头又无力松开,临走时,他从袖里摸出一支步摇来簪到我头上,动作极其怜惜。他说:「小五,不管你信不信,我比谁都希望你好端端的。」
现下我正蹲在梧桐树的荫庇里,托腮打量手里那支过分好看的步摇——银色仙鹤造型,羽翼高高扬起,下面坠着五颗红色珠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滚在手上是暖的,格外温润。
他在天上的名字叫鹤扬。
晴空一鹤排云上,难怪凡界那些年追不着呢……我何德何能,值当得到一位神君的爱?
盛景大马金刀地走过来,劈手夺过那枚步摇,高高举着,不让我抢。
他一手拨动着那几颗珠子,一边磨牙冷哼:「仙娥凛阳触犯宫规,罚俸禄一月。」
「是何宫规?」
「第四十四条,不得佩戴头饰。」
「何时有的这一条?」
「刚刚有的。」
「你也忒不讲道理。」
「本神君府里的白菜被猪拱,你还要跟我讲道理?」
……
过了一会,他的神色有一点不自然,踌躇了一下问道:「他在凡世对你好吗?」
我说:「挺好的。」
摸着良心讲,是好端端养大了的。
如果他不是热衷于将我嫁出去的话。
小时候,我以为长大后婚事自然由母妃来操心,母妃走后,贺扬一手接过了这面大旗,并且对于将我嫁出去这件事表现出十二分热忱、两分眼瞎。
一分瞎在,他居然瞧不出来我喜欢他。
另一分瞎在,他瞧中了蒋彻——陈国四皇子,要我去敌国和亲。
父王择一公主和亲的旨意一下来,贺扬就迫不及待地派兵将我打包回京。
我想,纵然我平日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不讨人喜欢,碍了他和平安符姑娘的眼,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总算存着几分情谊,他也不必如此吧。
我说我不嫁。
他说好啊,那么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