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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手电筒给他照着,杂草很多,黄飞虹忽然停了,把手电筒拿过来低着头往草堆里照,说,好好种的时候不长,不种了往外冒。好几簇小麦苗,被雨丝打的颤动着,很青翠。埋完骨灰,黄飞虹端着杯子冲院里敬了一杯,洒在地上。他给自己和陈耀武倒上,正要碰,又停了一下,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纸袋,推给陈耀武,然后把酒一饮而尽。陈耀武打开那个小纸袋,包着的是个烟头,抽的还剩半截。陈耀武不明白他的意思,黄飞虹说,这是孟晓山他姐孟晓果抽的牌子,我没拿去化验,但这上头肯定是她的 DNA,我随便找了找,鬼城里有好几十个这样的烟头,最主要的是,我手里拿的这颗,是在 807,老陶那间毛坯房里找着的。陈耀武心怦怦跳,脸上却什么也没露,说,啥意思?黄飞虹说,意思就是老陶没失足,有人把他推下去的。陈耀武说,孟晓果?黄飞虹脸色涨红,笑得很苦,说,我知道是她,但没法举报,她能说她是在里头搞摄影,天天拍,抽几根烟很正常,我现在不是警察,就算我手里拿着的这个烟头,就是操他妈的她留在 807 的,我也不能证明就是她把老陶推下去的,因为他妈的老子以前贪赃枉法,我看见这烟头的时候就算当场把所有人都叫过来,说你们看,这烟头就是杀人的证据,也他妈没用,因为是我先发现的,孟晓山这个狗逼崽子就说我想诬陷他姐,这烟头是我自己捡来丢在那的,哪管什么动机不动机的,说我追求他姐没成功就心生歹念,对,我多败类啊,警察队伍出我这么个玩意儿,收黑钱坑人,养鸡仙人跳,蹲了监狱还贼心不改。他是派出所所长,我连个屌毛都不是,谁他妈能信我啊?
黄飞虹酒气上头,满身发热,把身上的衬衣扯开,露出青紫一片的身体,这是当他拿着所谓的烟头证据试图找孟晓山证明什么时,被揍的。陈耀武能想象出除了身体上,口头上他还遭受了多少屈辱,黄飞虹咬着牙,拍着桌子,神情痛苦,整个人流露出一种骇人气势,陈耀武扶着他坐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黄飞虹说,这里头最操蛋的事,就是第一个发现那堆烂水泥中间扔着个烟头的是我,这事就算盖章了,我把嘴皮子磨烂,也没法证明,那时那刻,早上七点十三,老陶摔死在楼底下,我爬到楼上,看见这个烟头就他妈的躺在那!你琢磨琢磨,兄弟,你琢磨琢磨,说不通,说不通,我找谁说啊?我跟谁也说不通,谁能给我证明啊?
陈耀武看着黄飞虹像一头困兽,死命在铁笼里撞击,鲜血淋漓的让人心疼。他说,这里头最大的问题,孟晓果为啥要杀老陶?黄飞虹冷静了一下,嘴角露出冷笑,说,这就是两个操蛋的事,碰到一块儿去了。我有时候觉得,我,老陶,还有蒋冬麦,我们仨是不是好多年前就死了?现在就剩个鬼魂在这飘来飘去,跟谁说话也听不见,别人也看不见我们,问题是这种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