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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发生,随他去吧。黄飞虹给自己点上一根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吐出一个烟圈,说,可老陶死了。
陈耀武握着酒瓶的手在抖,他只能等着。黄飞虹走进里屋,披上外套,拎出两双皮鞋,看出有年头了,但都很干净,他笑着问陈耀武说,哪双好看?陈耀武感觉心里发毛,他胡乱指了指左边那双,黄飞虹说,是吧,我也觉得这个帅。陈耀武说,你要干啥去?黄飞虹从抽屉里摸出一只电棍,摁了一下,噼里啪啦地响,说,弄死这个逼养的。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洗把脸,身形佝偻着,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如果陈耀武只是在看一场电影,他一定是个愿意为黄飞虹落泪的好观众,他会认为一个有慈悲心,有缺点,却难免让人动容的好角色,当生活的一切压倒过来时,为了朋友,或许也是为了点儿正义,甘愿赴死的人,当他整装待发,决然出门时,每个观众都期望他会成功,故事终结。但陈耀武不是,他是故事里的人,跳不出这个漩涡。尽管他知道,如果黄飞虹杀了孟晓果,葡萄的死,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说出去,他的秘密会永远成为真正的秘密,但在这一刻,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一种绝望的力量在撕裂他,驱赶他,陈耀武的手插在兜里,摸着手机,颤抖着,拿起桌上的电棍,慢慢走到黄飞虹身后,黄飞虹低着头,还在仔细地清洗脸上的每一道皱纹。电棍要抵住黄飞虹的腰窝的瞬间,陈耀武望着镜中的自己,他觉得自己完全成了一个恶魔,他惊恐地摁灭了灯,最大功率的电击将黄飞虹击倒在地,陈耀武从身后,抵住墙,勒紧黄飞虹地脖子,黄飞虹挣扎着,惊恐质疑悲愤,和难以置信,在他喉咙里搅和成模糊地声音,完全失语,一秒秒进入死亡。黑暗中,眼泪顺着陈耀武的脸颊流下,他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来致怀中的黄飞虹于死地,一边低声哭叫,嘶哑着说,哥,对不起,对不起。直到黄飞虹的双脚渐渐软下来,那双皮鞋从脚上滑落,客厅昏暗的灯光映照着,泛着黑色鞋油的光泽。陈耀武觉得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尽,瘫软在那,呼出灵魂中的湿气。黑暗中闪着一点亮光,他的手机从裤兜滑落,屏幕上正在通着话,通话时间两小时十三分,姓名只有一个字,果。
老陶的死讯,陈耀武避之不及,是孟晓果让他回来的。当黄飞虹拿出烟头证据咬定孟晓果,变成一个麻烦时,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陈耀武踏进黄飞虹的家门时,已经拨通了给孟晓果的电话,他的秘密在孟晓果手里,想活下来,他别无选择。
陈耀武面对着黄飞虹尚有余温的尸体,泣不成声,直到门被推开,孟晓果提着雨伞,和相机,站在他面前,她脸上带着疲倦,但笑容依旧,除了多出一些汹涌表面的平静。她听到了他们的所有秘密,孟晓果说,肇事司机是你,老黄是个好人。陈耀武望着窗外,雨停了,窗户上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