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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死就滚!」
江风呼啸,两学子脸憋得通红,一时空屋之内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肃杀岑寂的气氛忽被一句话打破。
「两位小友来都来了,不知王某死前能不能给家人留封信,托二位送回去?」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不是在交代遗言,而是在问几人晚上要不要一起约饭。四双眼睛齐刷刷望过去,正是王守仁扶墙而立。
见几人半晌无语,王守仁又一笑道:「不可以吗?」
两刺客面面相觑,这些年他们经手的恶事也不少,杀的刚正君子们,要么是破口大骂,要么是放声求饶,没见过一个如王守仁这般的。
其中一个刺客忍不住,说先生不怕吗?
王守仁苦笑道:「怕总是怕的,但是我命尽今夜,只剩这点时光可活,全用来担惊受怕,未免太可惜了。」
两刺客:???
这是可惜不可惜的事吗,而且害怕不害怕是自己能控制的嘛?
能,心学大佬就是这么任性。
除了害怕,还有担忧、焦虑、抑郁,这些情绪王守仁全能由自己控制,没有这一门神功,日后他到了龙场,或许也就死在瘴疠之下了。
这么多年修身心之学,读破万卷,又历经波折坎坷,连王守仁自己都不清楚,此刻他离圣贤只有一步之遥了。
扯远了,总之那天两个刺客大为震撼,深觉王守仁非同凡响。
反正人家觉悟也高,知道必死,那留封家书怎么了,让他留!
只是要留书信,手边却无纸笔,王守仁抬眼去问那两名学子,说我久居胜果寺,不清楚附近的店家,有什么店里可以借来纸笔吗?
或许是被卡了卡脖子,聪明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沈玉忽地眼前一亮。
「不远处有个江畔酒家,可以借来纸笔。」
王守仁点点头,吧唧了两下嘴,又转望两名刺客道:「既然是去酒家,不如共图一醉?」
两刺客再度怔住,没见过心这么大的。
王守仁笑道:「也是想着醉后不知疼痛,死便死了,怕得少点。」
这番示弱的话说出来,两个刺客再无拒绝之理,一行五人去了酒家,王守仁写完家书,便开始推杯换盏。
两个学子虽然莽了点,但酒量极好,摆正心态之后,硬是灌了两名刺客不少酒。
只是刺客领命而来,也不至于大醉,还是盯着王守仁:「先生,酒也喝了,家书也留了,烦请上路吧。」
王守仁点点头,又沉吟道:「王某想了想,倘若我曝尸荒野,难免连累当地长官,王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容在下投江而死,还能留个全尸。」
两刺客喝得有点上头,闻言拍案:「王先生生死之际还能为他人考虑,不愧是当世大贤!」
两学子呵呵冷笑。
两个江湖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不由有些讪讪。
走出酒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王守仁独自走到江边,回头对其余四人道:「最后一程,留王某独自走走吧。」
江边也泥泞不堪,没其他路走,两刺客反正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