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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龙场驿站早已废弛,来这里赴任的官员,逃亡的匪徒,存着不过十之二三,哪有人力修建?
王守仁跟他的两个仆从呆了片刻,两个仆从终究是有个依靠,转头来问王守仁。
「先生,我们住哪?」
王守仁想起过路时苗人獠人的目光,艰难困苦之后,莫名又觉醒了少年时代的段子手属性,他一笑道:「住阴曹地府吧。」
两个仆从吓了一哆嗦。
后来当然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王守仁跑到龙场驿的东边,跟两个仆人清理了杂草,腾出一洞石穴来做安身之处。
可王守仁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又跨过了一遭鬼门关。
当地人确实有个传统,对新来的中原人,必须事先占卜,若是吉则万事大吉,若是不吉那就必须杀之以除后患。
或许是天命使然,或许是王守仁来之前已经动员过人,杀过其他中原人士,主持占卜的人讲究个节奏,放了放水。
总之王守仁到来的这一卦,是上上签。
由此,王守仁才终于安稳到了龙场。
而龙场的环境有多恶劣呢,有天王守仁见到从中原过来老吏目,带着一个儿子一个仆从要穿过此地,去往南方赴任。
前天刚见到他们宿在苗民家里,准备拜访,回头就发现他们急着赶路,病死在龙山驿不远处的山岭之下。
第一天还只听说是老吏死了,第二天便是他的仆从,第三日他的儿子也病死在山下。
没人敢去收尸。
王守仁叹了口气:「我们来替他们收尸吧。」
两个仆从大眼瞪小眼,不敢动。
王守仁回头苦笑:「他们就是我们,今日就是明日,你们还不懂吗?为他们三人收尸,就是为我们三人收尸。」
两个仆从泪眼汪汪,跟着王守仁去了。
其实不仅这三个过客,就连王守仁的两个仆从到了龙场,一样因瘴疠生了场大病。王守仁为这两个仆从煎药端水,一心盼着他们病愈,但王守仁也十分清楚,治病总要病人有求生欲才是。
两个仆从跋山涉水,来到此地,本来就知道九死一生,常怀忧郁,仅是报王家恩情而已。
这种心态岂能撑得过去?
于是王守仁除了煎药端水,还为他们吟诗唱歌,试图激发他们的求生欲。
当发现这些东西也没用的时候,三十六岁的王守仁双眼一眯,顿时重回少年,又捡起十六岁时的段子手人设,开始给两人讲笑话。
那些他二十岁时痛定思痛,对几个朋友说自己再也不为戏谑之事的约定,在此刻为了救人又化作泡影。
子曰,言必行,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
真面对无辜者的性命,还要坚守自己无谓的诺言,那也不过是个图名的小人。
当士大夫都为了自己的名声,官声而讲究身份地位的时候,王守仁为了家里的两名仆从再次放弃体统,亲身侍奉,调笑欢娱。
望着两个年轻仆从的笑,王守仁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如果圣贤之路有进度条的话,经此一役,他离圣贤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