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全文
向我们鞠躬,不停地说:「各位厂长好,各位厂长好。」
我们疑惑地后退几步,还是深鞠躬道:「厂长好。」
厂长竟直挺挺地向我们跪了下来,头磕得山响,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
头皮发麻的感觉暂时消失了,大概是场面过于壮观,银色头罩不知该如何反应。
员工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厂长助理走了过来,摘下了厂长头上的银色头罩,藏进包里。
助理虽然也带着银色头罩,但他看厂长的眼神中分明充满了仇恨。
厂长停止磕头,摸着头缓缓站起,问:「这是怎么回事?」
助理收起满眼的仇恨,换上谄媚的笑,说:「你刚才摔了一跤,头不小心磕到了窗台上,所以有点恍惚。」
「哦,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吃饭。」
银色头罩中的电流恢复正常,我们继续向食堂奔去。
34、
冲进食堂,大部分员工立刻去打饭,少部分员工却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墙壁。
墙上不知被谁挂着一幅油画。
我呼吸一窒,这浓郁的色彩、绘画的风格都让我想到我一个人——小漫。
画的是熟悉的流水线,长长的传送带前站着一对对男女工人。
仔细一看,不难明白,传送带流动的方向代表的是时间的流逝,画的其实是同一对男女逐渐衰老的过程。
我的视线顺着传送带的方向移动,这对男女员工从青春靓丽逐渐变得形容枯槁,如同被榨干血肉的干尸。
然后,画上多了一个面如桃花的小女孩,想来是他们的孩子。
最后,这对疲惫的父母终于倒下了,逐渐被蛆虫吞噬成累累白骨。
小女孩在高强度的工作下日益憔悴,走上了和父母一样的不归路。
35、
我想到最后一次见小漫,是再次戴上银色头罩之前。她的病情已经稳定,可以再次提笔作画。
我问她将来有什么打算,她说她要继续画画,就算找不到工作,砸锅卖铁也要画。
「从此以后,我不会只画花草美人。我要画生命、画自由、画死亡、画爱情,画对人类至关重要的一切事物。」
我封闭已久的心门被打开,对小漫的思念喷涌而出,再强大的银色头罩也抵挡不住。
我身边的大姐怔怔地看着画,大滴晶莹的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
我知道,她有一个深爱的女儿。
原来人对死亡的恐惧、对爱与自由的追求是刻在基因里的,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彻底抹除。
厂长助理走过去,摘下了油画,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36、
晚上,我躺在床上,银色头罩发射的电流使我疲惫万分。
我却无法入眠,眼前不停地闪现小漫的脸。
恍惚间,我看见一道黑影站在床前。
他俯下身,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要不要跟我走?一起反抗适应主义心理学。不过会有危险,你要想清楚。」
是厂长助理的声音。
我毫不迟疑地低声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