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因为贪吃付出过怎样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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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那一死」,左思在《三都赋》里,就写过河豚「性有毒」。《太平广记》也说「俗云煮之不熟,食者必死」。厨师自己吃了一小块河豚肉,又喝了半口汤。他说若是一刻钟后我还活着,你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了。说罢叼起一根烟,提瓶劣质的白酒出去,蹲在农舍门口看月亮。 我问这条鱼多少钱。不贵,一千八。 我在网上查过价格,哪有这么离谱? 「话痨」说:懂个啊,外面都是养殖的河豚,哪有这野生的鲜美?对不起,忘记告诉你了,这是今天刚从长江里捞上来的。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怕他个鸟。我嘴上如是说,心里却在打鼓。每年春天,河豚的繁殖期,从东海洄游入长江产卵。塞满鱼子的河豚,最为鲜美。当然,也最剧毒。一条河豚的毒素,足够杀死三十个成年人。曾有个非常有名的歌舞伎明星,吃了四份河豚肝当场毙命,死时面带幸福的微笑,从此日本立法禁食河豚。 你还敢吃?野生河豚,先割眼睛,去鱼子跟内脏,自脊背下刀,必须要把血迹清理干净,剥皮去刺,若不烧透,食者必死无疑。至此,我沉默地看着大师兄的眼睛,仿佛被压出来的河豚眼,意味深长地窥着我。春风沉醉的夜晚,窗户打开,远远眺望月光,四野氤氲白雾,响起长江与东海潮汐。一刻钟到了。门外,厨师尚活在人世,只是喝掉小半瓶白酒,脸色涨得似猪肝。回到餐桌前,杜超拿起筷子,虔诚地向盘中河豚祈祷——对不起啦,河豚君。今夜大美,请汝到吾辈兄弟腹中一游,助汝早往极乐世界,记得来世依旧做条有志气的河豚,再回到我的五谷庙中来哦。 说罢,他刮下一片雪白的鱼肉,入口之前,还用舌头舔了一番,幸福表情,生动至极。 好吧,我并非贪恋美食,实在是不想被人瞧不起,多年后让「话痨」津津乐道「这家伙是个胆小鬼」——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我品尝了小小的一口,鲜得难以用人间言语形容,禁不住拿起调羹,又喝了半口浓稠汤汁。 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吃!的!食!物?!吃掉这条河豚,用了大约两支烟的工夫,但在我的记忆中,似 有半辈子这么长。刹那间,我一度绝望地认为,自己即将被他同化,毕业为十三亿吃货中的一员。不知为何,我的双脚颤抖,艰难地挪动到窗边,让海风吹湿眼睛,吃到热泪盈眶的境界吗?忽然,耳边响起某种尖厉的声音,像是从月光四周的云层里飘落的。回头去看我的朋友,大师兄杜超,正像死尸倒在餐桌脚下。面色煞白,身体僵直,气息还有一些,但微弱到难以察觉。 食者必死无疑——「话痨」的最后一句话。河豚有毒,他快死了!我浑身颤抖,冲到农舍门外,想要找人求救。我却发现,烹饪河豚的厨师,竟也倒在泥地中,任我怎么拖也起不来。厨师吃了第一口河豚,想必早已毒发身亡。月光隐入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