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全文
:「我造了什么孽啊……」
那一刻我想死。
可我没法儿死。
我丢不下妈。
家家都有本难念。
我家这本尤其难念。
我只能自暴自弃地答应陆友。
「好!我去贷款!」
我这句话说出口,陆友就像是找到救星一样,死死地抓住我的脚不放手。
徐哥和他的小弟则都露出一副同情的眼神。
尤其是徐哥,他想劝我,但没说出口,只是拍我的肩膀,跟我承诺,说:「我跟你保证,从今往后,如果陆友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口子借到了一分钱,算我的。」
我只能象征性地对徐哥说:「谢谢。」
但事实上,我特别恨他。
如果没有他这种放高利贷的人,我们家的生活至少不会跌得这么惨。
……
后来,徐哥走了。
陆友浑身是伤,家里一片狼藉,我抱了下妈,安抚她,然后回到房间,把自己锁在里面。
因为我知道,我很快地就要背上陆友所有的债务。
我的人生,很快地就要被陆友拖入深渊。
几天后,陆友找了个在业内操作多年的老手。
又找了个在银行上班的职工伪造我的银行流水。
在当年那个什么都能作假的年代,他们把我的身份打造成了每月收入上万的大律师。
如他所愿地,七个工作日内,陆友拿到了四十万。
还了他名下的房贷,又还了徐哥那边的高利贷。
剩下的一笔钱,还了一部分亲戚的钱。
……
事情发展到这里,应该可以消停了吧。
当初我爸的一条命为这个家带来了五十万。
而现在,陆友以一己之力让这个家亏空了四十万。
如今他无债一身轻,而我的背上则背上了本金加利息,足足六十多万的债务,每个月都要还三千多。
2007 年的房价才四千多一平。
妈每个月的工资才三千多,刚刚好够还房贷。
家里的生活就只能指望陆友。
我向天祈祷,希望不要再发生任何事情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
2007 年 10 月,我大四,已经准备去律所参加实习工作。
但徐哥又给我打来一通电话。
「你哥在闫老大的场子偷筹码,我给保下来了,你回来一趟把他领走。」
「什么?」
「陆友在闫老大开的赌馆里偷筹码,一个筹码两千元,他偷了两百多个,这次还是被发现了,没被发现不知道还有几次。」
「这……闫老大是……」
「我们这片的赌馆、夜店、棋牌室都是闫老大开的,闫老大就是我们这边最大的大哥。」
「天……」
「按道上的规矩,陆友要砍手,我这次把他保下来了,现在人在我家里,你回来把他领走吧。」
「谢谢徐哥。」
「弟弟,我真同情你,有这种哥。」
「我选不了出身。」
「我知道,我爹妈当年叫人砍死了,我跟我弟从福利院出来的,咱们都选不了出身。」
……
电话挂断。
我真的好想把他捆住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