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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在山村里,群山环抱,山高路远,警方无法时刻关注,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前来走访。
我和母亲演技了得,从警察告知真相时的震惊、难以置信,到之后每次走访我们的痛恨、不知情,都表现得很到位。
此外,我们有意暗示警方,父亲失踪前行为异常,曾撂下过决绝的狠话,当时没在意,后来回想,应当是父亲怕牵连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警察不来时,我们同样小心谨慎。我家出了杀人犯,邻居与我们的来往变少了,也没察觉到任何破绽。因此警察走访邻居,能得到的信息也只是父亲走了,没回来过。
渐渐地,警方也认定父亲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前来走访的频率越来越低。他们想不到,父亲始终都在家里。
2001 年,我大学毕业,母亲生病过世。我回家乡,给母亲办了葬礼。
父亲失去母亲的庇护,不能再藏在老家。整整四年,父亲也藏够了。
葬礼过后,我暗中将父亲接进城,找了个小诊所,给父亲做了整容手术。
手术很成功,父亲恢复得也很快。新面孔并非面目全非,起码能让父亲在阳光下行走。
在诊所门口,我将电话和地址写在纸条上,递给父亲,告诉他,以防万一,我们不能一起生活。
于是我们就在清晨的雾气中分别了。
2001 年,是新世纪伊始。父亲和我,在同一个城市,各自开始新生活。
我大学专业是生物工程,毕业后在研究所工作了多年,每天盯着显微镜,和各种微生物打交道;
父亲冒用一个死亡工友的身份,进了一家冶金厂,工作会接触到强酸,他利用岗位之便,习惯性腐蚀指纹。
我们用虚假的名字书信往来,信看过便烧掉。
考虑到卢警察仍然会时不时找我,我们很快放弃了常规的信件来往,转用更不易察觉的方式交换信息。
比如选定一家面馆的固定座位,父亲上午去吃面,并在座位下藏信;我下午去吃面,收信。
我们偶尔约着去爬山,到了地方,远远对视一眼,便一同上山。我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拉着父亲的手,只能保持一个陌生人的距离。
生活就这样,持续了几年。
2007 年,出了些意外。我在登山途中,再次感受到沉静而可怕的视线。
羊的视线。
我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回头去看。人头攒动,我没有看见羊,而是看见了便衣的卢警官,他在跟踪我。
发现这一点后,我不动声色地继续走,逐渐偏离原定的方向,进一步拉开与父亲本就不小的距离。
卢警察没有察觉到异常,有惊无险。
可是,我们不能永远这样小心翼翼。父亲当年说得对,这不是长久之计。
父亲整了容,但仔细看,仍能看出过去的长相;他腐蚀指纹,但指纹还会再长;即便指纹可以磨灭,DNA 也是永恒的标记。
早在 1997 年父亲失踪,我的 DNA 就在警察手中了。
我始终明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