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与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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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那日,曲文兆去了城外,写信告诉薛萤,他已经取得了母亲的许可,回来便三书六礼,聘她为妻。 只可惜回来时已经天人永隔了。 「那我呢?」至纯目光狠狠地盯着我,声音带着点颤抖,状若疯癫,「哦,对,我就是你随手戏弄的玩意,你说要我就要我,说不要我就不要我,对不对?」 我硬着头皮,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至纯有点站不稳,他撑着门框,深呼吸一口气,「你当初说要和我成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嗓音沙哑,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我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 面前这个男人,已经三十了,身形瘦削,面色苍白衰败,像极了话本上那些官场不得意,郁郁寡欢的书生。 与我初见他时,那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模样,相去甚远。 他的难过,都是我带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长发,「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愿意把你和大昭寺牵扯进来。」 他眼眶泛红,忍了又忍,终是偏过头,眼泪从眼角落下。 我又帮他擦眼泪,却是于事无补,那眼泪落在僧衣上。 「你只要好好当你的佛子就好了,不管再怎么改朝换代,皇位上那人想来都会敬着你,百姓也敬着你。你只需在高处,俯瞰众生。」 「何苦要和我绑在一起呢?」 许是我声音太温柔了,至纯哭得更凶了,他转过头看着我,「可是我只想要你。」 听见他那哭腔的一瞬间,我真想把什么都抛在脑后,整日围着我家小和尚转,让他开开心心的。 可也只是一瞬间。 父皇的死,薛萤的死,景家勾结外敌的污名……沉沉地压着我。 「乖,听话。」我看着他。 这句话,是我第二次对至纯说。 头一次说,还是我写休书的时候。 那日是至纯二十岁的生辰,他穿着我命人从宫里织室取回来的月牙白锦衣,坐在我对面,一手撕了我写了一半的休书。 我停顿了好一会儿,拿起宣纸,落笔写了第二封休书。 寥寥几行字,他抓过来就撕。 到了傍晚,满屋子纸团。 「就剩最后一张宣纸了,不能再撕了。」我低头,不去看他。 至纯眼眶红得仿佛滴了血般,说:「我还没答应。」 「所以我没有写和离书,这是休书。」我抬眼看他。 和离是双方自愿,而休书是单方面的。 他脸色极其难看。 我翘起嘴角,温柔地笑着,「乖,听话。」 那封休书,他没有再撕。 屋里光线逐渐暗沉,我点了根蜡烛,香炉升起袅袅青烟,他坐在我对面,神情看不清,被烟雾遮掩着,我只能看见他肩膀垮了下去,胳膊拄着地面。 他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坚决,明白这件事没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拿着休书,转身回了大昭寺。 我以为这次和上次一样,至纯会果断顺从。 没想到他目光带着千斤重的情意,「你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