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傀异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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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云年少别师,一路入京。中途在茶馆与人对弈,连平两局。他气盛,掀了对方的斗笠,斗笠下一张薄嗔的脸艳如雪梅。 半路相逢,一见钟情。 他与她抱棋入京,一战成名。自此出入深宅,从游权贵。后来,她说想去吹吹太湖的风。他便与她离了京城,上了舟乘。数日后,京中贤王李缅郊游骑马摔断了腿,自此缠绵病榻,避过了党争株连。 我推着眼前的棋子,心想,我只是在李缅的马蹄子下扔了块石头,人的命运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这对夫妇没有去过七梅山,没有在山上捡到一个女婴,没有遇到一语成谶的道士。他们在太湖边遇到一个负剑的少年,跟着他去了烟花扬州,他们吃了蟹黄汤包和烫干丝,在瘦西湖的桥上看了几度日落,遇到两个人。 棋逢对手,酒逢知己。 他在瘦西湖畔置了宅子,种了满园的梅树,树下埋着一坛坛百花酿。他的书房里常年开着窗,窗边有一张大案,案上显眼处摆着黑漆雪玉的棋盘,常常有花瓣落进。我爹有时会盯着桌角发呆,偶尔用手去抹一下,仿佛抹去一道水痕。 傀不让我接近他们,说我本就干涉了他们的时间轮序,再无度地接近,必然会对他们产生不可逆的影响。我答应他尽量节制,但心里又放不下。毕竟我在这世间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人了。 一日,我又躲着傀来到扬州的小院子外。假装不经意从门口路过,就见我娘端着碟桂花糕站在门口向我招手。我愣了会儿才意识到她在叫我。挪着小碎步靠过去,一声「娘」在肚子里千回百转也没喊出口,只得屈了膝道了声「夫人好」! 她也不见生,抓着我的手问:「这些日子总在附近看见你,你是哪家的姑娘?」 我摇头道:「我家在七梅山,我是来……看望亲人的。」 我想挣脱她的手,但她没有撒手,我便也惫懒起来,心想,就这样也好,也许我就是他们生生世世兜兜转转都要相逢的人呢?于是缓了口气,道:「听闻夫子棋下得厉害,想来讨教一二。」 我娘道:「想下棋你便来,只是我瞧着,你这亲戚也不怎么管你,你先进来。」我被她二话不说拖进了门。 院子里满是梅树,梅树旁的木桌上摆着一套天青色的茶器。我爹正搬了棋盘从屋里出来,见我娘把我扯进来,连忙放下棋盘问怎么回事。 「这姑娘想来跟你下盘棋。」我娘道,「你先去生火,我去给她梳个头。想这年纪也过了及笄,怎能整日披头散发的?」 我爹应了一声,见怪不怪地挽起袖子去抱柴禾了。 头发挽起来,堆在脑侧,插了一根细蕊的梅花簪。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恍惚想起那年七梅山的清雪。就算他们不记得我,我还是能做他们的女儿吗? 棋子敲到棋盘上清清脆脆,我本来学棋不算用心,但如今脑子里只剩个芯片日日嗡鸣,倒也能算出几十步棋路来。我爹捏着黑子犹豫不决,风花簌簌,零星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