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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作镇定的模样,轻笑道:「我素知我们映妆妹妹能言善辩,却不晓得竟口齿伶俐至此。」
我从善如流:「公子过誉。」
入夜,京都的街头巷尾很是静谧,却又远远地传来混杂的人声,其间夹杂着捣衣声、口角声云云。许是天气恶劣的缘故,不见白日里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之景,只零星有几家酒肆还在开张。
护城河也是安静的,不同于白日的舟船往来频繁,只偶尔划过一两艘灯火通明的画舫,沿途泄下一阵嬉笑与丝竹声。雨水落在河面上,溅起一圈圈涟漪。竹柳轻轻摇曳,街道幽深绵延。
我与他并肩而行,恍惚间便生出了就这样走下去,一走即是一生的错觉。
如果他没在京都乃至昭国都鼎有名的秦楼楚馆潇湘溪苑门前停下来的话。
他顿住脚步,垂首投我以无辜的目光,复又抬头看向门口花枝招展挥舞着手绢拦住我们的莺莺燕燕,眼含着微许似笑非笑的轻佻意味。
「许久不见秦二公子,公子还是这般钟灵毓秀的俊俏模样!」
「二公子迟迟不归京,可叫我们脂黎妹妹牵肠挂肚着好等一场。」
「公子称赞奴家眉不描而黛,奴家便再没画过眉,只盼着今日能遇上公子呢。」
「哪位妹妹扶我一把,我不行了。熙辰公子方才对我笑了……」
我冷眼瞅着这一团脂粉香气将他围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直把我硬生生挤出了伞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公子的纨绔名声绝对名副其实。
他嘴角噙一抹淡淡的笑,温声道:「外头下着雨,熙辰见不得姑娘们受寒,诸位姑娘还是回屋里去吧。」
众人并不依他所言,仍一味缠着他「二公子」「二公子」地唤个不停。
我见一打扮妖娆的女子闻言一笑,娇声道:「二公子所言有理,不若二公子随奴回房,奴帮二公子好好地暖暖身子。」而后粉蝶们又是一阵调笑。
他嘴边尤有笑意,眼底却逐渐染上冰霜,在我以为他将要发怒时,却听得一声轻唤,音色温柔,仿佛掺杂了姑苏的蒙蒙烟雨。
「公子。」
循声望去,是个一身白裙的美貌女子。许是来得急,她额头有细小的汗珠,胸口微微起伏,正轻喘着气。她只望着公子,透过一干喧嚣,仿佛眼底只装得下他一人。
公子微微怔了怔,眼底冷凝的冰霜瞬息溶解开来,柔声道:「脂黎?这样晚了为何还未休息?」
名唤「脂黎」的女子轻轻笑了,道:「听闻公子回了京都,脂黎不胜欢喜,盼着见公子一面,所以……翻来覆去难成眠。」
她的目光略过我,落在围着公子的脂粉团上,秀气的眉头微蹙,叱道:「一个两个便这样闲吗?可要我禀明鸨娘,给你们都多加些活计?」
她在潇湘溪苑中仿佛很有些分量,余下的莺莺燕燕们虽颇有微词,仍悻悻然散了,只留下我与他们二人静静杵着。
我看公子与脂黎之间诡异的氛围,只觉我通身都在发着光,活像个黑夜里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