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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人,七岁的花灯节,乳娘让我不要乱跑,让我在这里等她回来。
但她没有回来,周围的人来来走走,影影绰绰,天黑了又亮,灯熄了又燃,她都没有回来。
我只茫然地等着,恍恍惚惚中,谁重重地推了我一下,我抬头往前看去,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向我走来。
我心中一喜,雀跃地向那人跑去,却看得越清,步子越慢,直至停止,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脚步踉跄地走近。
他手里拿着陶瓷酒壶,摇晃之中热辣的酒液溅在我的脸上,烙进我的骨骼,接着那酒壶又变成了闪着寒光的匕首,抵在我的脖颈,贴在我的肌肤滑动,冰凉彻骨。
我惊骇至极,几近窒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出,哀哀地看他,哀哀地叫他:「……爹。
」他低下头来,赤红的眼睛痛恨地望着我,痛恨地怒斥我:「孽障,你不该出生!不该活着!你不该啊!」深锁在记忆深处的凶兽嚎叫着挣脱了牢笼,一种自心底生出的恐惧将我的身体牢牢掌控,紧紧攥住我的灵魂,让我分毫难动,只能在泪眼朦胧中看着刀刃一分一分地刺进我的心脏,沁出殷红如注的血来,在胸襟上晕染成大片腥湿的水汽。
我如坠冰窟,却无能为力,只觉身体越来越冷,心中也越来越绝望。
没有人能救我……没有人救我……没有人……就在最后一丝意识也即将湮灭,灵魂剥离的一瞬间,猛地一声巨响在耳边炸起,鼻间萦过若有似无的鹅梨香顷刻便冲淡了满腔腥咸的血气,恍然间,似乎有人在急促地轻拍我的脸,惶惶的喊声如追魂一般落在耳边。
「姐姐,我来了!」「姐姐!别睡过去!」「姐姐!姐姐……」一股稀薄的空气涌进肺里,我挣扎着从昏聩中醒来,四肢百骸皆如断骨重塑,每一丝神经都像扎了千万根钢针的疼痛,极为艰涩地睁开了眼,只见朦胧中他面色焦灼,一身红衣似火,轰轰烈烈地入了眼底。
「花儿。
」我喃喃叫他,疲乏得似走了千万里山路,又如溺进水中难以呼吸,只翕动了唇,便再无半分力气。
「我在。
」他大松一口气,将温暖的手掌轻覆在我的眼皮之上,轻声道:「我身上染了血,但不是我的,你见了别害怕。
」我无力地闭了眼,深深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即便依旧瑟瑟发颤,却有种孤舟归港的安宁。
有人会来救我。
花儿会来救我。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可以坚信这件事。
昏沉中,他一手揽着我,另一手横过我的膝弯,腾空抱起我离开。
清晨,外面嘈嘈切切地传来清脆的鸟鸣。
我一睁眼,就见一峻拔如松的身影正侧坐在床边,他微微低着头,手中握着一本医书专注地研读着,窗外斜照进来的日光打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暖金的光圈,仿若神明,随着清风徐来,乌发微扬,鼻尖便隐隐拂过沁人心脾的浅淡鹅梨香。
我静静地看着他,或许是目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