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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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做了个梦,看到了那个好看的小男生长大后的样子,和曹若定一样。 梦里我一会儿和曹若定肩并肩在府南河边散步;一会儿我跑在前面拉着风筝,他在后面追;一会儿我们在舞池里跳着华尔兹;一会儿我们又在大雨里忘我拥吻…… 吻到最后,他跟我说,小月儿,我走啦,你好好的。 我怎么抓也抓不住他。 我是哭着醒来的。 外面夜色正浓,雨点打在玻璃上劈哩叭啦,心慌得很。 突然梦见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转而又想到,万一他是晚上回来,看不见路可怎么好,我应该给他留一盏灯。 于是那夜之后,每晚我都将窗前的一盏小灯亮着。   18 时光一晃,快三十年过去了,我的思念不知装满了多少个匣子。 我已垂垂老矣,他为何迟迟不归。 也不知道我这日益卷曲、粗粝的手指还能不能戴上那枚戒指。 一九七九年一月一日,人大常委发表了第五次《告台湾同胞书》。 中国政府已命令人民解放军即日起停止对金门等岛屿的炮击,呼吁商谈结束军事对峙,期望两岸尽快实现通航通邮通商、开放探亲访友… 一九八一年八月八日,台湾一个飞行员驾着 F-5F 型飞机,穿过台湾海峡在福州机场降落。 是他吗?会不会是他?! 我的心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不已,巨大的回响让我甚至听不到周围的其他声音。 我的双手在发颤,盯着身边的人,不敢开口询问。 二少爷从外面回到家,我殷切地望着他,他回望我,眼中并无欣喜,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不是他。 没关系,这么多年都等了,或许下一个就是他呢,或许就在明天呢。 一九八七年八月二十五日,蒋经国向公众承诺:将于近期开放民众赴大陆探亲。 同年十二月三日,第一批台胞从广东罗湖口岸入关,分赴全国各地,与阔别近四十年的家人重逢。 自一九三七年与他在上海分开,到一九八七年第一批台胞回乡探亲,我们有整整五十年未见了。 想到马上要见面了,我竟然有些害羞,向二少爷讨要戒指盒,等着他见面给我戴上。 我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发已花白斑驳,但愿他见着了可别嫌弃。 嘁,他不也是个老头了吗?哪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我穿了身素色的旗袍,梳好头发,小辈们还闹着要给我涂口红,「去去去,别瞎捣乱。」 我笑着把他们都支走了,一个人去到府南河畔,等他来赴约。 我望着平静的河面,想起他上回在这里教我骑自行车的场景,不免有些失笑。 耳边传来脚步声。 一群人朝我走来,他们个个面上欢喜,有人拿着话筒,有人扛着大部头摄像机,还有系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 他们围绕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清。 我目光焦急地在人群里,寻着他的身影。 人群中簇拥着一个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