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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趾往内扭到一起,只有大拇指还在前面,呈一个尖锥形。 折断的骨头都被胡乱地挤在脚中央使得脚背高高拱起,脚趾和脚后跟之间有一条深深的沟壑,足以塞下一个银元。 即便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缠足了,但它的状况也没有恢复半分。 江医生说,我的脚必须要做手术来恢复,手术后还要做复健。 基督教会在蓉都城创办了仁济医院,我可以在那里做手术,如果追求更好的技术可以去北平协和医院,那是国内目前最好的医院。 曹若定想让我到北平去,可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出过蓉都城,还裹着小脚,我出去连路都找不到,我还回得来吗? 不,我一定回不来。我会在半路上就被人骗、被人拐走。 他们只需要一个麻袋将我一套,然后就谁也不知道我到哪里去了。对于全然不知道未来和陌生的地界,我心里已经有了退意。 「你会陪我去吗?」 「当然。」他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我的心里好像被看不见的蝴蝶挠了痒痒,那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就找到了依靠,不再惶恐摇摆,可以安心地躺在胸腔里持续跳动了。 临行前,我去向曹老爷和曹夫人辞行。 他们都是顶顶好的人,听说曹若定要带我去北平做手术,只担心北平会不会受东北战乱的影响,以及顾虑手术危险,半点没有指责我不安居于内宅。 这天我第二次见到了二少爷,曹弘远,他依旧穿着西服梳着油头。 「我就说小嫂子胆子大得很,这放足手术举目全国你也怕是头一份。」 「……」二少爷不若曹若定温润,我面对他总是心底打怵。 我愣愣不知该回什么,转身扯了扯曹若定的衣袖。 曹若定顺势把我的手握进手心,他的手温暖、干燥,蕴含让人安稳的力量,「弘远说得不错,确实是头一份。我们月儿敢为天下先,这胆量、气魄,我自愧佛如。」 他没有反驳曹弘远叫我小嫂子。心里的喜悦一时间道不明,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微滚烫。 我在心底偷笑,连带看曹弘远都顺眼了许多。 「我也弗如。」耳边响起曹弘远的声音。 我的目光投向曹弘远,略微打量着,不期然和他对视,他微眯着眼对我笑了笑。 我连忙转头去看曹若定,发现他一直在看着我,目光温和,仿佛在说别怕。 等我再回过头看二少爷时,有了曹若定撑腰果然就不觉得怕了。   9 我们要坐着火车北上。临行前我将奶奶给我的镯子褪了下去,随手放在了抽屉里。 曹若定问我怎么不戴了,我说不跟手,戴不惯。 蓉都城并没有直接能到北平的火车,要辗转换乘好多次。 出门在外,我们行李不多,因为收拾行李时,曹若定说缺什么那边都可以置办,收拾一些火车上要用的就可以了。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他的的确确是个娇惯着长大的少爷。你看去搭火车的,谁不是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给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