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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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是懒洋洋的脸,此刻杀意弥漫,黑眸揉着狠戾,渗着红薄一片。 他身上有伤,腹部衣衫被血浸染,溅在脸上的血映着硬朗的五官,手中的剑从地面划过,如杀戮场上浴血而出的修罗。 「晁三?你竟然没死?」刀疤脸很吃惊。 他也仅是吃惊了下,因为晁嘉南一如既往的话少,单手转了下手中的剑,以疾雷之势挥出,三两下将他腰斩。 另一名土匪很快也亡于他剑下。 末了,他用染血的手,将我的绑绳解开,拿掉了嘴里的抹布。 「晁三,晁三,怎么连你也受伤了?镇上如何了?」 我哭着问他,只觉喉头一阵腥甜,哽着咽不下。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十三岁,我生辰这天,青石镇被屠了,死了大半的人。 彼时正值盛京大乱,传闻四皇子杀父弑兄,宫变夺权。 燕山府的平王最先起义,各地叛军流寇趁火打劫,组建了无数支队伍。 开州黑岭的土匪,夜袭青石镇,实则未讨到什么便宜。 但是他们竟然与江西起义的裹刀军勾结一块,县衙兵及晁三等人同土匪厮杀时,裹刀军黄雀在后,在城内抢杀掠夺。 他们想入京,分一杯天下权势的羹。 但他们没有钱,急切地需要军需。 叛军入城,百姓避之不及,于是他们借土匪之名,以杀戮搜刮了青石镇。 14 我家的米粮铺子没了,人都死了。 城内尸横遍野,哀嚎一片。 桂子巷弥漫着血的味道,入目赤红。 那一年,我爹和姐姐,以及铺子里的伙计,全都被抹了脖子,县衙门的鸣冤鼓上,溅了一行血,父母官赵八髭倒在公堂之上,死不瞑目。 那一年,魏冬河不知所踪,他那憨厚老实的屠夫爹,手握一把杀猪刀,睚眦欲裂,死在桂子巷尾,利箭穿心。 那一年,我那总是之乎者也、张口闭口孔孟之道的李夫子,拿起了菜刀,冲向裹刀军。与我有过节的曹大胖和他的麻杆书童也死了,曹员外家无一幸免,曹琼花被土匪劫走。 那一年,我问晁嘉南,你为什么没有守住青石镇? 三月,桃花开了,山上的茶花也开了。 我收拾了包袱,准备入京了。 我问晁嘉南:「我爹说你自幼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既然是百家饭,青石镇的百姓,可对你有恩?」 晁嘉南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又道:「你不会放过赖文赓和那帮土匪的,是不是?」 「是。」 「那就好,我替青石镇的百姓,跪一跪你吧。」 我跪地给他嗑了三个头,抬头看他:「晁三爷,小春有劳了。」 晁嘉南本就负伤在身,脸白得像纸,唯有眼圈薄红。 后来,他便一路跟着我,护送我入了京。 15 近来我总是不断梦到四年前晁嘉南送我入京的场景。 那时节兵荒马乱,处处都不太平。 行至陇西路上,我生了场病,高烧不退,他带着我住在野外荒庙。 有一逃难的一家四口,恰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