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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引自己出来!
这念头还没转完,南霁云弓弦已响!
从那天起,尹子琦就只剩一只眼了,开始老老实实围城,也不打,就等着唐军被饿死。
夏日天长,张巡从没觉得今年的天这么长。
睢阳背后就是江淮,就是朝廷的粮饷来源,如果睢阳守不住,再往南更没什么精兵坚城,无数百姓只能引颈受戮,没了粮饷天下也只会动荡更久。
跟张巡同守睢阳的许远叹了口气,说再这么下去,树皮都要吃完了,届时还能吃什么呢?
张巡望着天,没说话。
还能吃什么呢?无非是率兽食人。
南霁云从城下上来,风一吹,觉着气氛不太对,他瞅了眼张巡颤抖的手,没多问,只擦掉脸上的血污,说还是得出城,我突围求援吧?
许远摇头道:「如果有援兵,早就来援了。」
南霁云皱眉道:「睢阳如此重要,凭什么不来?」
「叛军连破两京,建号称帝,上皇弃国弃家,动摇的岂止是一时一地?」张巡还在看着天,言辞里忍不住露出些愤恨,他道:「朝廷还需要忠心的将帅护持,如今能领军过来的,要么是朝中的门阀贵人,除了吟诗作赋屁事不会,要么是惯于征战的狠辣人物。前者不敢来,后者则巴不得这天下更乱几分。」
南霁云双目又开始充血,他沉默良久,猛地转身下城。
「妈的,我去求援了,我就不信这大唐的英雄都死绝了!」
许远还想再拦,想说你的伤,你这一进一出的危险,可耳边轻飘飘一句话,顿时浇灭了他所有尝试。
张巡的目光终于从远空落下来,他说许兄,南八就是这么死了,也是马革裹尸,何必非要他留在城中,与你我共背那千古骂名呢?
什么千古骂名?
许远怔了一瞬,旋即面色惨白,他当然也意识到了。
他身子抖了抖,流下两行泪来,他说南八,南八,望你真能拉来一支援军吧。
只可惜南霁云注定什么都拉不来。
那天南霁云带三十骑闯阵,尹子琦等人固然布防不及,也有上万人围追堵截。南霁云左右开弓,复又挂弓提枪,吐气开声,把四十年蹉跎,一度春秋的厮杀点出万里寒霜,长枪所过之处,斩将破旗,所向披靡。
直至无人可挡,突围而去。
奈何突围而去,也即将无功而返。
周遭的唐军首领,跟张巡所料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南霁云去了彭城找刺史许叔冀,许叔冀叫人送了几千匹布出城,皮笑肉不笑,说许某只有这点东西了。
南霁云无名火起,提枪怒喝,说姓许的,你有种下来,跟你爷爷我一决生死!
许叔冀扬声大笑,说南八,你快回你的睢阳送死吧,方今乱世,少不了舍生取义的英雄,许某还要带着自家儿郎搏功名富贵,就不耽搁你青史留名了。
南霁云就三十人,也没法真拿许叔冀怎么样,只能调头去找临淮节度使。
如果说许叔冀就是巴不得天下更乱的军头,那临淮节度使贺兰进明显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