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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休。身为皇帝倘若不能平衡利害关系,
那朝堂上自然少不了腥风血雨,而前朝与后宫错根盘节,卫家
出事之后,我亦逃不过去。
祖父和父亲还未出事前,朝中诸多大臣已经对我不满。那时我
问钗儿:我做皇后的这一年里,可犯过什么大错?
——娘娘母仪天下,温良贤淑,宫里的奴才们哪个没有承过您的恩德?
可即便我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仍旧不满意。他们怨我妇人之仁,争风吃醋,说是我妖媚惑主的缘故,皇帝才不愿意选秀,才导致皇帝登基三年却子嗣飘零。
更有甚者,竟然将我与卫家的祸事联系起来,提出废后的主张。
天下竟然有这样可笑的事。
那群老臣各个两面三刀,一面祈求帝后同心,感情深厚,一面又不许皇帝两情相悦。他们家中三妻四妾,甚至妻妾成群,便以为所有男子都应该朝三暮四,皇帝更应为他们做表率,其实多数只是打着皇嗣为重的旗号以求自己心安理得。
无奈的是,我虽然明白这些,但仍然需得顶着这样的骂名去规劝皇帝。
眼下更要如此,我祖父和父亲差点儿锒铛入狱,我在宫中更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我带着皇后册宝和祖宗制度去见了皇帝。
那日我还在病中,脸色尚且苍白,却特地穿了繁琐厚重的皇后朝服去见他,身后跟着四个奴才将皇后册宝和祖制高高举过了头顶。
我走在去乾清宫的路上,看着红墙黄瓦一层接过一层地向外延伸,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这一年竟然过得如此漫长,长得我以为我和皇帝经历的事需得普通人家的夫妻经历一辈子了。
——钗儿,今日这宫门的门槛怎么如此高?
我低头看着那道门槛,叹了一句。
钗儿我在旁边扶着我,哭丧着脸,说:想来是朝服厚重,娘娘才跨不过去了。
我转头看了钗儿一眼,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进了长泰殿,皇帝见我如此隆重的来见他果然诧异。
——阿柯,你这是何意?
我接过奴才手中的祖制高举过头顶,面向皇帝缓缓下跪行礼:臣妾恳请皇上选秀纳妃。
皇帝的脸上显然已经不悦,却还是隐忍着。
——我与你说过,不要再提此事,倘若你担心卫家,就回宫里去等我。
那年皇帝二十七岁,我二十一岁,对于往后漫长的一生来说,我们尚且年轻。
现在想来,或许当时会有更好的两全办法,但那时我们一心只想着顾全大局,顾全对方,至于法子是否妥帖,我们都没有深究过,以至于后来才会把对方越推越远。
——臣妾不想让皇上为难,也不想再让祖父和父亲受苦。
我对着皇帝三拜九叩,言语恳切:祖训在上,请皇上选秀纳妃,否则臣妾难当皇后重任,只能请辞。
——你可真是朕秀外慧中的好皇后啊。
我知道他在讽刺我,他现在一定怒不可遏,但我别无他法。
(十六)
我看得出皇帝对我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