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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一家人移居海外,和我们很少联系。
只有大姨。
工作、结婚、生子,每一样,都被母亲拿来,在心里面暗暗地比较。
直到这种比较,也延续到了下一代。
也许我的大姨从来不明白,可作为她亲妹妹的我的母亲,在姐姐和弟弟的阴影下跌跌撞撞地成长,可能早就在心里面种下了一颗种子——
「就算我这辈子事业婚姻比不上你,只要我的孩子比你的孩子优秀,那我这一生,就算赢过你了。」
7
我在上小学之前,也都是住在老家。
父亲在市里面工作,一个月回来几天看看我和妈。
母亲身体不好,辞掉了工作,在老家照顾我。
大概是因为人死了的原因,那些早已被遗忘了的刚出生时的记忆,此刻又回到了我的身体中。
显得清晰无比。
生产的时候,我脐带缠绕,呼吸困难,做了剖宫产,联合其他科室会诊,才把我生了下来。
母亲抱着我,像看一个瓷白的娃娃。
她对姥姥说:「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女儿健健康康地长大。」
于是我被取名叫作陈愿。
寄托了母亲这个最朴素最简单的心愿。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愿望,开始变质的呢?
我一点一点长大,开始识字读书。
于是母亲的心愿变成了——
「你要默写出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你要背过唐诗三百首。」
「你要写出一篇满分的优秀作文。」
你看,就算是千百年来世人讴歌的伟大母爱。
也依然是贪婪的,膨胀的,总是张扬着欲望的——「我的孩子啊,怎么能够比别人家的差。」
时间一晃,过了几个月。
母亲几乎和原来的亲戚朋友断了联系。
她一个人住在老家的这栋老房子里,过着单调寂寞的日子。
白天,她会去镇上买菜。
到了晚上,就一个人窝在卧室里,找出我小时候留在老家的那些东西,翻捡着看一看。
一个平常的周末,大门那边突然传来了砰砰敲门的声音。
母亲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敲门声持续不断,母亲才像是回过了神,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她把门打开。
外面站着的是我的大姨和表姐。
表姐怀里捧着一个袋子,袋子里面装了一个金属制的盒子。
大姨边往里面走边说:「事情来龙去脉我听婧说了。愿愿的骨灰我帮你带回来了,咱说落叶归根,找个日子,去把孩子安葬了吧。」
母亲小心翼翼地从表姐手里接过我。
放到客厅前的架子上。
而大姨和表姐坐下后,也带来了一些新的消息。
我的父亲最近几乎不回家住,而是和一个离异的中年女人走得很近。
对方是母亲和大姨共同的朋友,以前就和父亲见过,常常来我们家,和大家一起吃饭。
大姨说:「这么快两个人就在一起,肯定是早就有苗头了,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
母亲叹了口气:「随他吧,我也下定决心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