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不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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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还在说:「娘娘,早下决断吧,若是晚了,连这最后一句话也听不到了!」 耳中嗡嗡作响,我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入目却只有跪在地上的奴仆们。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御医是国手,不过几针,曹姑姑便醒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又问我:「你怎么哭了?」 「姑姑,」我哽咽说,「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曹姑姑在宫中多年,稍稍一想便懂了:「那碗燕窝粥?」 我点了点头,以为她会怪我,可她却松了口气:「还好是我吃了,小芦,不然你和孩子可怎么办?」 她不怪我! 哪怕我亲手将有毒的粥喂给了她,哪怕她是为了我才命不久矣。 可她不怪我! 我恨不得剜出自己的心来入药,只要能救回她的性命——可我到底不能。 我终于崩溃,放声大哭,曹姑姑却勉强直起身子,将我揽入怀中:「小芦乖,别哭……你那时入宫只有十岁,分了最小的一块绿豆糕也不生气,我以为你傻,可你夜里悄悄递给我说,『姑姑,你吃』。人这一辈子,聚散都有定数,小芦,能救你一命,姑姑无怨无悔……」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血沿着她的唇涌了出来,她紧紧抱着我,像是笑了,又像是长叹:「我的傻姑娘啊——」 最后一句话,断在了这里。 酉时已至,鼓楼响起报时的鼓声,一声一声,蔓延至看不见的远方。 怀中的曹姑姑慢慢地冰冷下去,有人要将她抱走,我慌张地拽住她的衣袖:「别碰她!」 「小芦。」却是皇帝站在我面前,「她已经死了。」 「不……她没有死……」我讨好地对着他笑了笑,「陛下,曹姑姑没死,她只是睡着了,别赶她走好吗?」 「把她带下去。」 有人上前,要将曹姑姑夺走。我死死拽住那片衣角,那人拉住我,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他的手劲很大,我抵挡不住,最后一根手指被掰开时,我绝望地抬起眼睛,却看到小楼子弯着腰,面无表情地去掰我的手指。 我颤着唇喊他:「小楼子……」 「娘娘,」他轻声说,「逝者已矣,莫要让陛下为您忧心了。」 我忽然失去全身的力气,重重倒在床上,任眼泪默默地流下。皇帝抱住我:「别哭,伤到了孩子怎么办?只要你不哭,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还有什么可要呢? 我如还魂的怨鬼,只能那样恶毒地说:「我要让王礼,为曹姑姑陪葬!」 皇帝被我吓到了,半晌,才说:「他?」 「是他假借你的名义送来了那碗有毒的燕窝粥!曹姑姑是为了我才死的!」我知道皇帝不舍得杀王礼,于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哀婉道,「六郎,求你了。」 这不是小芦对他该有的称呼,只有许多年前的阿昭才会这样喊他。 皇帝望着我的眼神那样悲伤,像是透过我,望向了曾经的过往。 许久,他缓缓说:「好。」 我哽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