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昭昭短歌

查看全文
前他信誓旦旦地说会带我回去看爹爹,还说,「谁也拦不住。」 「如今你怀着身孕,京城兵荒马乱的,不宜出行,还是等……」 「卫宁,你这个人,说话跟放屁一样。」 我冷笑着说出这种从前绝不可能说出口的无礼的话。 「你跟我说,你忘了从前的感情,说你会带我回家,说你要好好对我,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做到了?」 卫宁被我质问得哑口无言,怔在原地。 我将他的斗篷扯下来扔回给他,「你永远不明白自己要什么。」 我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大嫂的灵堂,那个地方放着大嫂冰凉的尸体,跪着他孤苦无依的孩子,简直是诅咒一样,从那里我就像是看到了我的未来——未来有一天,我也会因为卫宁的无能而心灰意冷,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这样从恐惧不安到生无可恋…… 院子里已经开了春天第一朵花,可我一看到这个院子就想起那天,卫宁朝我们走来,却对大嫂伸出了手。 他移开我手中却扇的时候,也是那样冲我伸手的。 他的每一次承诺都那么信誓旦旦,每一次反悔也那么理所应当,就像是一个从来没长大的孩子,就连大嫂的死都不能让他成长一丝一毫。 在我出嫁前那个冬天,那盏残灯下,曾经有个人对我说: 「如果卫宁对你不好,告诉我,我把你抢回来。」 我擦着眼角的泪,后悔起那天没能把那支曲子弹完。 「你把我抢回去好不好……」 14 如果说嫁给卫宁是爹爹无奈之下的一场豪赌,那这场赌局,庄家和赌客都输得很惨。 卫宁在大嫂死后染上了风寒,病倒在床上,婆母以我怀着身孕怕被过了病气为由,让我与卫宁分房住。 卫寂反对了几句,婆母却说「后院的事不用你管」,于是,我搬到了西院,也就是卫家扩建前的旧居。 我的侍女们将从家里陪嫁来的书、琴、笔墨纷纷搬了过来,西苑的大门一锁,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居住的陈留老宅,日子简单又惬意。 肚子里的孩子渐渐长大,西苑除了送饭的佣人和京城的书信往来,再也没有其他人光顾,卫宁也没有来看我。 我以为他是不想来,却没想到,他一直从初春病到了夏末。 当他挣开下人冲到西苑,与我再见时,曾经丰神俊朗的世家子已经瘦得只剩骨架。 他脸颊凹陷,脸色灰败,简直像是另一个人。 「卫宁,你……」 卫宁看着我,想要笑,却止不住地咳起来,侍女们忙要将我挡住,我叱道:「我与丈夫说话,你们拦什么!」 卫宁用袖子掩着嘴偏过头朝向另一边,我看见他背脊已经有深深的骨头凸起,瘦得可怜,每一声都带着颤音,像是要咳尽最后一口气。 「昭姬……咳咳……昭姬……你站在里面……别出来……咳……」 我不知道他竟病成了这个样子,一时慌了,想出去仔细看看他,他却连着退了几步,「别来,别过了病气给你……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