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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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格贵奇、八字也极好,算下来足足得有两甲子阳寿。 两甲子——那可就是 120 岁了,我心里顿时就感觉这先生离谱,别的人顶多也就敢说个长命百岁,他上来就是 120 岁,哪有这么糊弄人的。 可李德富听到结果,露出一副打心底里欢喜的笑脸。 「还有好久呢,阿妈。」 德富妈也舒展开一直阴沉沉的脸,笑得如同枯树开花。我们其他人自然不好拂了兴,都连声恭喜。 那之后不久,李德富开始挨家挨户发请柬,我接过大红帖子一看,是要给他妈办寿宴。 「德富,你妈今年几十大寿呢?」 「噢,今年一百零八了。」 我听到这话,整个人直接愣住。 「你妈今年一百零八岁?」 「欸,对啊。」   寿宴当天,酒席在操场上摆了十几桌,吹拉弹唱、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德富也舍得花钱,光主持人就请了三个。老太太穿着大红大紫的寿星袍子坐在主桌,一脸的欢喜。酒过三巡,众人借着劲开始起哄,请寿星发言,老赵也说,咱屯里还没出过一个百岁老人呢,更别提是一百单八岁,德富妈您今天一定得说两句,是怎么这么长寿的,让大家也沾沾福气。 我看得出来,众人都不怎么信——德富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壮的年纪,他妈要是一百一,那不得是古稀产子? 德富妈那天心情十分好,因此还真的就如我们所愿,操着一口带浓厚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向我们述说起她生平来: 我出生于光绪一十九年(1893 年),从小在洞庭湖边边上长大,那时候的洞庭湖,那个大呀,到处都是渔船,一起雾,满湖的雾跟着水波飘,就跟到哒神仙住的地方一样。 光绪二十五年(1899 年),我六岁,寨子里来了一群汉人,要教我们练拳,说带我们打洋人,打教士。我们长老说,我们只管打渔,你们和洋人的事不关我们事,就被汉人抓了。(汉人)就带我们练拳,说练拳不怕枪炮打,男人都被带过去练拳了,我哥也被带走了,再也没回来。 后来,又来了很多汉人,伤的伤,瘸的瘸,问我们:你们信什么?我爸说,我们信大蛇,湖里的大蛇。汉人头领很高兴,说修蛇是吧?我爸说不知道,就是大蛇,头领就要我爸带他们去找修蛇。我爸说不敢,头领就拿刀架我脖子上,我爸只好带着汉人和我去找大蛇。 「修蛇是什么?」老赵小声问我。 我思索了几秒,说可能是山海经上记载的一种大蛇,能吞象。 老赵咂了咂舌,翻个白眼,我和他的心情也一样——心说这老太太怎么说起神话故事来了。 我爸带着汉人,摇着船,来到湖心的山。我们都在这里祭大蛇,一年送一头猪,或者两只羊。我爸把羊送上去,吹起哨子,大蛇就出来哒,那个蛇,大呀,好大——尾巴还缠在山巅巅儿上,头就已经伸到了山脚底下! 汉人就下令放箭,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