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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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 我用力踢了踢他的腿肚,他这才仿佛终于找回魂来,扑向他妈。 「阿妈,太好了!阿妈呀——」他颤抖着声音干嚎道。 德富妈一动也没动,连脸上的肌肉都没牵一下。 她依然裹着那件秋大衣,大衣上沾满了血迹,她的嘴半张着,崎岖残缺的牙齿里,赫然还残留有狼毛与干涸的血块。 她用深陷在眼眶里的锃亮眼珠子紧紧盯着我,那金黄色的慑人视线仿佛有洞穿人神魂的力量,让我手脚冰凉地转开视线。 因为我发现——张旺出现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中也充满了失望。   那之后,又是大半个月没见着德富和他妈。 那间土胚房成了我心里的一个黑窟窿,我看都不敢往那边看一眼。德富妈的尖啸声自从被救回来之后就彻底消失了,学校寂静得吓人,这到底代表着什么,那间漆黑的小屋里,到底在发生些什么,我也完全不敢去细想,也没了去探求的心思。 搬走吧,我心里想——反正现在学生都在村政府上课了,我在那弄间房子住,老赵肯定也没意见。 我这样计划着,慢慢收拾东西。 德富的小卖铺自打学生被我支走以后就没开张过了,我搬走后,他们母子俩靠什么吃饭……我摇摇头,这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呀。 我琢磨着,搬走之前怎么也得打个招呼,于是就在搬家的前一天,硬着头皮走到土胚房,敲了敲门。 「德富,在家吗?」 没人应声。 卖东西的木窗子也紧闭着。 我站门口踟蹰了半分钟,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黑咕隆咚的,货架上的一些零食泡面都蒙着一层灰。 「德富?」 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里屋仿佛有声音——嘶嘶的呼吸声。 我站在里屋的门前,又在心里斗争了半分钟,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屋里闷热难耐,混合着浓郁的尿骚和屎臭味,德富妈坐在里屋的床上,靠着床板。 接近盛夏的季节,她被一床厚厚的棉絮裹住了全身,只露出一个头,那被子上还缠着线,把她绑得死死的。 她用金黄色的眼珠子瞪着我——这下我确定那是金黄色了,因为她的巩膜(眼白)部分,完全变成了带斑驳纹理的暗金色,瞳孔则是个漆黑的圆球。 她发出嘶——嘶——的呼吸声,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感觉自己被某种原始的惧意给慑住,手指不住地轻颤,背后升起一股刺骨的冰凉。 要不是见她被棉絮被子裹着,我肯定扭头逃跑了。 「德、德富——!」 我绕过床,边喊边走向后门,拼命控制自己不去看德富妈。 我知道她肯定在盯着我看,背后的凉意清晰得很。 德富不在屋里,不知为何我松了口气。 赶紧走吧,我心里想,赶紧从这搬走,离这对母子越远越好,以后也别再扯上联系。 我把手伸向后门门把,背后的德富妈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声,我差点脚一软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