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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偻着腰砍柴。 夏天过去,秋意渐深,我跑了趟省城,申请了一笔款子,打算给屯里新建个学校——毕竟一直挤在政府楼里不是个长久办法。顺带还买了批老鼠药回去,屯里鼠害挺严重,一年不打就满街乱窜,我把老鼠药分给几户闹得厉害的人家,正准备回屋,突然看到远处有个身影。 是德富。 他躲在路边的篱笆下面,似乎不敢过来,又一直不离开。 我想了想,走过去。 德富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两腮深深地凹陷下去,腰像老头子一样弯着,他原本是个一米八的壮实汉子,此时却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 我说德富,有什么事吗? 他干巴巴地笑了笑, 「我、我听说你买了老鼠药回来,姜老师。」 「噢,你那边应该也有老鼠吧,我给你拿两包。」 我说着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腿肚子猛一颤,停下脚步。 我转回头,看向德富,他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地面,抬都不敢抬起来,眼珠子在不停左右动。 我走回房间,盯着老鼠药,怔了半天。 良久,拿起两包,走出去,递给德富。 他把药攥在手心里,头依然不敢抬起来。 「这……这要怎么用?」 我眼皮猛地一跳,说我他妈怎么知道,你不会看说明吗? 德富依然杵在那,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包装。我揉了揉猛跳个不停的左眼皮,慢慢凑过去。 「拌在饭里面。」 我听见自己小声说。 「诶……诶。」 他转过身,匆匆走远。 几天后,德富妈死了。 这回是真死了,躺在棺材里,裹着厚厚的寿衣,只露出一张漆黑的脸。 德富在灵堂里以头抢地,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见者无不感慨。 我远远看着,没有靠近。 我怕和他对上眼神。 「哎,是该死了呀。」 老赵在我身边叹道。 「哪有老而不死的道理嘛,是吧,姜老师?」 他说着,深深看了德富一眼。 「总得腾出位子来给年轻人生活嘛。」   可德富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他妈的死而回到正轨。 他依旧蜗居在那栋土胚房里,如同幽灵一般在村子里四处游荡。他不仅没有变回当初那个开朗、敦厚的人,反而变得愈发阴森、怪异、沉默寡言。我有几次在路上碰见他,发现他的腰一次比一次佝偻得更厉害,身形也越来越像个古稀老人——有一次我甚至把他的背影当成了回魂的德富妈,吓得差点坐倒。 村民们如同避瘟神般躲避着他,一些让我头皮发麻的谣言在屯里流传,大部分都和德富妈的死,以及他的怪异转变有关。 有一次,我又在路上碰到他,连忙偏开视线,正欲改道,被他主动一把拉住。 他的头此时已经比我矮了。 瘦得几乎已经只骨头包着一层皮的脸上,唯有眼珠子闪闪发光,亮得瘆人。 他说,姜老师,你有没有梦到我妈?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破口骂道,李德富你他妈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