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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炭,皱皱巴巴的死丫头们是入不了他们的眼的。
我爹是不敢去那些大地方的,他生怕叫旁人发现我家粥里的秘密。
毕竟,他不在,难保阿娘这个疯了的半哑巴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而我是疯子生出来带着鱼腥味的妖怪。
见了我,人人都恨不得绕道而行。
饶是这样,阿娘还总是拿最破最烂的衣服给我穿。
明明小娘都已经穿上了浮光锦。
那是阿娘蜕出来的鲛绡,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每蜕一次都叫阿娘痛不欲生,小娘却乐此不疲。
她和阿弟锦衣罗衫,我和阿娘粗布麻衣。
爹爹夸阿娘做得对:「贱东西就要有贱东西的自觉。」
每次阿娘听了都会哧哧地笑,要是我不笑,她就会一巴掌扇过来。
连亲娘都厌弃的我,只能搬出爹爹的大宅子独自住在粥铺里面。
渐渐地,阿娘身上的铁链也松掉了。
倒也不是因为她多么的知情识趣,而是因为她再也跑不动了。
在她尾巴上剜出来的洞深可见骨,就算落地幻化成腿,有时她走路都要我扶着。
这晚阿娘的柴房溜进一个人,青衫玉立,芝兰玉树。
阿娘一见他就哽住了喉咙。
张着嘴含糊不清地求他带她走。
书生抚摸着阿娘泡在木盆里的尾巴,一脸哀戚。
「宝珠,都是我害了你。」
他说那年他与我爹出海捕鱼,祖坟冒了青烟捕到了阿娘。
他与阿娘一见钟情,却因为进京赶考耽误了情缘。
只能把阿娘留给爹爹照料。
「怎料他贾威竟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出来!」
如今他功成名就回来就是要弥补当年过错。
他跪在地上请求娘亲的宽恕。
娘亲哭得停不下来,因为没有眼泪,看起来麻木又荒凉。
这个骗子!
我明明看见他和爹爹前厅一边喝酒一边吃粥,那是用阿娘的尾巴做出来的鲜鱼片粥。
他一边喝粥一边啧啧称奇:「竟有此等怪事!」
「鲛人之躯能居然能叫人重振雄风!先前只是古籍里见过,没承想竟是真事!」
他那志得意满的模样阿娘没见过,跟现下痛不欲生的情境全然两副嘴脸。
我想起从前阿娘逃走被抓回来关进柴房后的情景,
爹爹和小娘生生拔下她的鳞片贴在我的脸上,那种疼痛和耻辱如附骨之疽。
我不能叫自己和阿娘再经历一遍。
我推开那个伤心不已的书生,压低了声音告诉阿娘他是个骗子,我亲眼看见他和爹爹一起饮酒,一起吃用她尾巴做成的粥。
他来找阿娘,一定别有用心。
「娘!娘!你千万别被他骗了!」我义愤填膺,怒发冲冠。
书生脸色又青又白,眼神飘忽。
「小孩子家家,可不能……」
没等他说完,阿娘就一把推开了我,比我推书生还要大力。
见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她才瞪着眼睛对我恨恨道:「该死的赔钱货,你就是不想我好!」
嘶哑的声音像是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戳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