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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京城出了名的毒妇。
此后短短十年,爹中了举,升了官,几个兄姐更是圣恩浓眷,如日中天。
只剩我,一直磕磕绊绊,八字硬得没男人敢要。
那天还来个道士算命:「贵府不仅有福星,更有个祸世妖星!」
爹半信半疑,被小妾一吹枕头风,把我头发铰了,送给痨病道士当徒弟。
谁知,我刚踏出府,抄家的兵就围了上来。
除夕夜,府里热闹非凡。
贵妃姐姐难得回家省亲一次,召见了几乎所有的兄弟姐妹,金银绫罗赏赐不断。
唯有我,孤零零地坐在阑干灯笼下,抿唇认真绣着一件红袄。
娘的生辰要到了,我要快些绣好,寄给她作贺礼。
他们都说娘死了,我不信。
十年前她告诉我,她只是出趟远门,回吴县看一看老娘。
爹骂我蠢。
「吴县早就被水淹了,她嫁我时锅碗瓢盆都没有一个,哪儿来的老娘!」
没有锅碗瓢盆,却有金簪子、金耳铛、金镯子,爹就是靠这些发的家。他都忘了。
爹喜欢上那个名为绿瑶的琵琶女后,记性便开始不好。
他忘了娘怎么把他从水里救出来,忘了她熬灯煎油替他补的一件件衣裳,忘了他们第一个孩子夭折时他哭得有多么伤心。
他瞒着娘,在外头眠花宿柳,生了五六个野种,大多是绿瑶的血脉。
于是到我从娘肚子里出生时,已经排行最小了。
「小七。」
身侧来了人,挡住光,苍白腕骨前伸,懒洋洋摸了把我头顶,递来一把松子糖。
「里头给小孩儿撒糖,都在抢,你不去?」
我拍开这痨病鬼道士的手,侧身不搭理。
「哟,还生气呢!」他挑眉。
自从这名叫玄清的道士进了府,便颇得绿瑶欢心,求着爹让他在家庙里修行。
众人见了痨病鬼的相貌,私下都悄悄说:「宽肩窄腰桃花眼,莫不是小娘的相好吧!」
爹竟也不在意,顺着绿瑶把痨病鬼好吃好喝供着,还尊称他「仙人」。
他笃信。绿瑶本就是个旺夫的福星命,娶了她,幸府一日比一日红火,这个被绿瑶夸得天花乱坠的痨病鬼也定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好处。
果然,不久宫里的姐姐就封了贵妃,军中的大哥也升成节度使,连带着和爹交好的人也都各有各的「柳暗花明」。
这泼天福运,偏偏我是一星半点也没沾上。
不仅从小多病多灾,险些烧成个傻子,长大快及笄时,又被这痨病鬼忽悠,说我八字硬,指不定是个祸世妖星。吓得没人敢娶。
就昨儿,爹听了绿瑶的枕边风,觉得我越长越像娘,克他。索性让人按住我给我把头发铰了。
——过完年就送我出府,丢给痨病鬼当徒弟!
我随娘,长了一头黑顺漂亮的好头发,如今错落不齐塞在帽子里,混像个没长大的小子。
痨病鬼却说好看,斩断了无缘红尘,正好出家。他细白长指点着我眉心红痣,弯眼笑:「干干净净,像小菩萨。」
昨儿我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