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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说话。
良久,我觉得冷,将自
己蜷缩起来,慢慢问出那个很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天劫劈向了……」
痨病鬼道:「师父引的。」
我不解,重复问:「为什么……」
痨病鬼起身,带着我出去,背对重重坟茔,眺望孤山远水。
夜风将他宽大衣袖鼓得作响,似下一刻就要乘鹤归去,然而总背负着鸡零狗碎的世俗,左肩一个道,右肩一个义,让他想飞也飞不过红尘千丈的高山。
「小七,」他道,「世人都将神仙在人间的七情六欲视为渡劫,因为做人这条道,最苦,最难。
「你总问我『道』是什么,其实当初我也这样问过师父。」
痨病鬼伸出手,按住我的肩。
「他说:『一为知善恶,二为明承负。』」
承负。
太平经上说,承者为前,负者为后。承者,乃谓先人本承天心而行,小小过失不自知,日积月累,今后生人,反无辜蒙其过谪,连受被其灾。负者,乃先人负于后生者也。
先人之罪,后人赎。后人之罪,先人负。
娘的过错,由她的师父渡了。于是她得以忘却前尘,从修人道这条艰苦多难的路上重新迈步。
我心有所感,隐隐作痛。
「那我……该如何做?」
痨病鬼看向水岸边的船:「你要在这片江上摆渡修行,期间无论何人落水,你都必须施救。」
我音色嘶哑:「要多久?」
「三十年。」
三十年!
我倏然抬头。
三十年过去,幸不离早在流放地老死了,我还怎么报仇。
痨病鬼不说话。
11
春江上,风平浪静。
痨病鬼又来讨嫌,看着我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笑道:「今日又有哪位小娘子对船家以身相许啊?」
我幻化成干瘪老船夫的样子,戴着斗笠,五月日头暖和起来,我身上那一半蛇的血脉作祟,眼皮都懒得抬。
痨病鬼进船舱一看,再出来,摸了摸我的头顶。
我不耐烦,拍开他手。
船舱里的女子已经醒了,形容消瘦,姿色依稀可辨清秀,只是一对眼睛遮着白纱,茫然朝四处望。
大抵感觉到自己在船上,她行礼:「多谢恩人施救。」
声音竟是毁了的。
临江的水楼上,多是住着这样的女子。或是逃难而来,或是家里遭了罪,流放到军营,再辗转被行商卖到江南为妓。活不过几年就没了。
观她模样,多半是被鸨母认为染病没有价值,半夜扔进水里打算灭口的。
被救起来,她也不怎么激动,睁着一双瞎眼无力靠在门边:「其实恩人不必救妾,妾是自己投的江。」
我面无表情背对她,划着桨,粗声粗气:「随便你,只是别死在我这条江里。」坏了我的修行。
「……」痨病鬼尴尬咳了两声。
女子微笑:「好。」
须臾,她忽然想到什么,说:「听恩人的口音像是京城人,妾也是。」
无人搭理,她却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滔滔不绝讲起来。
「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