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妃:山河难抵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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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高山流水』。」 烧焦的红薯皮蹭到她的嘴角,像是一撮小胡子。我用手帕将她下巴的灰尘擦去,笑她说:「你这辈子肯定做个馋死鬼。」 十根手指按在琴弦上,勾,挑,抹,打。 铮铮琴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如夜静春山闲落的桂花,如月出惊动山涧的鸟鸣。 纤纤玉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弄。 我不知道,此刻在暖阁外有一个人正立在墙根下,痴痴地听琴。他忘乎所以,竟顾不得落满一身的雪。 曲子弹到高昂处,我食指稍稍用力。 只听啪的一声琴弦断了,曲子戛然而止。 屋外有一阵清脆爽朗的声音响起:「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 此话说完,从墙角转出一个面容俊秀的满族少年。 他灿若星辰般的眼睛望着我道:「我原以为,俞伯牙已逝,『高山流水』早就成为绝响,想不到在这古刹内,还能听到如此绝妙的琴声。」 我笑道:「公子谬赞,就算你是钟子期,我也不是俞伯牙。」 他立在风雪之间,北风吹得他脸颊泛红。 头戴锦帽身着貂裘,站在屋外的廊檐下,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书童模样的侍从。这通身的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的气派。 我说:「门外天寒,公子如果不弃可进屋来暖和暖和。」 他抖落身上的积雪,阔步走进屋内。 开口道:「女居士善于弹琴,可惜这琴弦断了,今日只能听半首曲子。」 我说:「常言道千古最难觅知音,公子既然懂曲中意,等下次我将这瑶琴修好,再给公子弹完这剩余的半首。」 他走到我面前,俯身察看我的瑶琴。随后笑道:「这把琴配不上居士的曲,我家中恰好收藏了一把好琴,等下次来送给居士。」 三日后,他果真带着一把古琴来。 琴长三尺,蟒蛇腹纹,通体漆黑,在琴龙池部位用隶书写有「秋波」二字。 「这是岭兰四大古琴中的秋波?」 他微微点头道:「正是,你喜欢吗?」 我说:「秋波乃是当世名琴,我自然是喜欢的。」 「你若喜欢那就送给你,我答应过要送居士一把好琴。」 我把琴收起来,放在匣子里还给他说:「公子的礼太重,我不能收。」 「岂不闻,良马配英雄,宝剑赠壮士。再名贵的琴终究是死物,它们做出来本就是让人用的,如果藏在匣中生了灰尘,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无功不受禄,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见我再三推脱,他继续道:「权当我暂且寄放在你这。」 我对这把古琴极其喜爱,于是便不再推托。 此后,他隔三岔五就来。 先是听曲,后是论法,再后来是诗词歌赋。 于是,日子稍长我与他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他对自己毫无保留地坦诚,关于家世却总是避而不谈。 有次我无意中问过他,他笑道:「你看,我们如此这般不是挺好。」 他如同穿堂而过的风,随意而来,随意而去。我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