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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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揉震得发麻的手臂,将婆婆七零八落地散在了赤阳山林。 一连几日,公公问都不问。 朝廷里黑云压顶。 父亲拖人带信给我说,顾家要反了。 新帝由顾氏兄弟护送,在河东士族的拥护下登基,却越来越忌惮顾家的权势,有意拉拢南臣。 休养生息了二十多年,以顾家为首的北臣要求北伐,被新帝五次三番拒绝。最近听闻北方五胡因利益之争陷入混战,时机千载难逢,他们已经不想再等。 顾青手下的河东军有三十万众,而南臣这边,执牛耳的江东第一大姓陆家,自前朝开国就已历任二千石,族中出过两任宰相,在南北士族中颇具威望。 更要紧的是,陆家女儿乃当今皇后,与新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南臣是不想打仗的。 他们的家园未曾沦陷,妻儿也没有被劫掠,隔着长江天堑,对五胡的印象只来自书本。 他们没有恨。 要说恨,可能更恨过来无缘无故抢占他们地盘的北人。 公公眉头紧锁,放下了筷子。 「灵韵,你父与顾家那边,走动可还频繁?」 我恭敬垂首:「媳妇不知。」 公公思索片刻,又问:「你父来信如何说的?可曾……可曾问起瑾玉的事?」 我心中暗笑,这老狐狸,真猜个正着。 父亲让我尽快与朱瑾玉和离,他自己已经明哲保身,哪边都不沾惹,却担心公公站错了队,牵连到他。 我脸颊微红,向公公盈盈一拜:「父亲只劝我早日怀上嫡子,为朱家开枝散叶,旁的没交代什么。」 公公脸色释然一些,随口道:「是不能再由着那浑小子胡闹了,等你婆婆回来,让 她赶紧打发了那些娼女,省得整日里不清静。」 我温声应是,目送他满心忧虑地出门,而后真假参半地给顾家写了封信,施施然往后院走去。 朱瑾玉已在温柔乡里沉沦了一月半。 衣不蔽体的丫鬟打开门,扑面而来浓浓的麝香和酒气。 我捂着鼻,踢开还要往他身上腻的哑女,看到朱瑾玉只吊着一口气的、干瘦灰白的身体。 「夫君,可还满意?」 我冰凉的指尖在他骨节分明的胸膛前游走,捏起那层松弛单薄的皮。 朱瑾玉木然地瞪着眼睛,嘴巴大张,却再说不出一句骂人的话。 我可惜摇头,责怪道:「瞧你们干的好事,连一星肉都剔不下来,怎么喂你们吃?」 哑女们咯咯乱笑,都不回答。 我无奈地赶她们出去,听到外面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 乌鸦来了。 在窗沿上嘎嘎乱叫,黑亮的羽毛油墨一般。 我先取了剥皮的小刀,在朱瑾玉多情的桃花眼注视下,从底往头慢慢划。 惹得他痉挛般战栗。 后来,我逐渐没了耐心,去厨里拎了把斧头,在他吵死人的哭嚎声中,三两下剁碎,搓起骨渣肉沫,随手一撒,任乌鸦们啄去。 血红满地。 终于清理完后,我抹了抹脸上的汗,出门落锁,倒油,吹着支火折轻轻一抛